1951年，长春市妓女改造纪实：“活神仙”大烟瘾犯了，险些丧命

1931年“九一八”事变后，长春成为伪满洲国的“首都”，并被更名为“新京”。在日本帝国主义的奴役下，这里的娼妓业呈现出畸形的繁荣。

1932年，长春市有妓馆百余家，妓女2000余人；1936年，日本人大量拨款在桃源路建立900多间房屋，将119家妓馆，800多妓女集中于此，并取名“欢乐地”。

1948年长春市解放，虽饱经战火，但桃源路仍有妓馆60多家，妓女280多人。为彻底清除这种对妇女身心严重催残，对妇女人格尊严肆意践踏的社会恶疾。1951年11月，长春市政府三届二次代表大会做出决定：封闭妓院、改造妓女！

# 一

此项重任落在了长春市民政局的头上。11月17日，长春市民政局两位工作人员鞠煌文、赵颖来到桃源路，把所有业主、窑头集中到一起，命令他们及手下的妓女们到西圈的大房子开会。

看着各个交通路口站满了士兵和民警，业主、窑头们心里七上八下，昔日不可一世的派头顿然消失，乖乖地将那些叼着烟、磕着瓜子、穿着花花绿绿的妓女们带到会场。这些受尽凌辱的女人们并不知道从今天开始，她们的命运将发生一个根本的转变。

会议开始，鞠煌文发表讲话：“现在，我正式宣布，从今天开始，所有妓女姐妹走向新生，停止一切接客等营业性活动，到长春市妇女新生习艺所食宿。所有业主、窑头三天内到派出所登记报到，并与工作组一道清点财物、上账、封查!“

紧接着，鞠煌文拿出一张业主、窑头没过多久，一支离奇古怪的队伍从胡同口走出来。她们涂脂抹粉，佩戴头花首饰，有的围着水貂皮、穿着高筒马靴；有的穿着狐狸皮大髦，戴着高级乌克兰呢帽；有的夹着一个扁扁的小包，还有的抱着孩子……在公安人员和工作人员的帮助下，她们不安地登上了开往妇女新生习艺所的汽车。

抵达习艺所，看到大门口站岗的士兵，有的妓女立刻跺脚哭喊起来：“我要走!我要回家！”仿佛传染病般蔓延，有人跟着喊道：“这是干啥呀!我们犯了什么法?大兵又看又守的?想要我们说一声，老娘我不在乎!”一时间，现场乱成了一锅粥。

年青的女工作人员赵颖见此严厉地喝了一声：“住口!大家不要吵!”随后苦口婆心对她们说：“你们刚来，还不了解情况，不要乱说。政府是保护你们的，使你们脱离火坑。政府在这里提供一个安全不受扰害的环境，这难道不是对你们的关心和爱护吗?”

话音未落，大墙的院外突然飞来一声刺耳的口哨，还有一声：“八妹!”众人一楞，赵颖忙吩咐工作人员去查看，接着对妓女们说：“你们看看，政府如不保护你们，什么样的家伙都会来打你们的主意。”这时妓女们才挪动脚步，进到屋里。

# 二

赵颖被任命为妇女新生习艺所所长，她感到压力很大。因为要将这近200名倍受蹂躏、心灵麻木的妓女改造谈何容易，她根本没有经验可以借鉴，一切只有在艰难的实践中去摸索。

第二天上午9时30分，已过了规定吃饭时间半个小时了，但到食堂吃饭的人却寥寥无几。赵颖和许文云等三位工作人员来到习艺所后院，走进妓女们住的房屋，只见有的人没有出被窝，有的端着饭碗边吃边哼哼；最可气的是有人竟然在被窝里伸出胳膊，手指甲在烧红的炉盖上一碰，“吱”的一声冒出了一股白烟，然后迅速用一个纸卷一沾，放到鼻子低下嗅起来，她们这是在抽大烟！

赵颖问她们为什么不去吃饭，有人说：“我们犯愁。”“愁什么?”“什么是个头?改造改造，别把俺们变成无期徒刑?你告诉我们个底，俺们到底能在这儿呆多久？”

赵颖望着这些躺着的，坐着的，脸不洗、头不梳的女人们，心想，这些人过去被迫卖身，遭业主打骂，嫖客蹂躏，但她们过的毕竟是一种灯红酒绿的生活，对眼前的“管束”吃不消，对学习改造不理解，对今后的道路心存疑虑。首先要打消这些人的顾虑，于是她问：“你从哪儿听的改造无期?”没人吭声。“这是造谣。大家今后不要传，也不要信，现在马上去吃饭。”在工作人员劝说下，她们才磨磨蹭蹭下了地，去食堂吃饭。

# 三

下午，赵颖召集工作组的同志研究戒大烟的问题，妓女们想走上新生活，必须首先戒掉大烟。

据了解这些人中有一半人染上了大烟瘾，1/3人有严重的烟癖，一不抽就浑身难受，哭闹打滚。到了习艺所以后，她们不敢公开抽大烟，就用“打铁”这种土办法来解决烟瘾，就是上午赵颖等人在宿舍中看到的那一幕。

就在工作组的同志们研究对策和措施时，值班的小张急匆匆跑进来：“不好了!‘活神仙’死过去了!”

真是一波未平，一波又起。赵颖、许文云等人急忙跑到“活神仙”的房间，只见她直挺挺躺在那里，不喊也不叫，像是没了气，一帮妓女围在她身边“姐呀”、“妹呀”地给她叫魂。

这个“活神仙”叫郑淑玉，原来是新乐堂的妓女，20岁时被人卖到窑子，如今已31岁，有严重的大烟瘾。

赵颖看到这种情况急忙拉着许文云往公安局跑。当时她的想法是，这种有严重烟瘾犯了病的，必须先把她救活，目前只能给她大烟吃，以后再逐渐戒掉。因为大烟、烟具都被没收放在公安局，她们只有去公安局想办法。

到了公安局，说明了情况，公安局的同志给了糖球那么大的烟球，并告诉了用法。赵颖拿回去急忙给“活神仙”服下，果然一会儿她就活过来了，就像什么事没发生似的和别人有说有笑了。赵颖和工作人员们这才长吁一口气。

必须立即展开戒烟行动！工作人员反复向那些有大烟瘾的人，进行深入细致的思想工作，讲清大烟的危害，同时，配合戒烟治疗。

在当时的条件下没有更好的办法，只能在她们犯了大烟瘾时，注射葡萄糖。为了让她们能够接受这种治疗，工作人员并未直接说明是注射葡萄糖，而是告诉她们是“吗啡”，这样不仅从身体上，也从心理上缓解了戒毒过程中的痛苦。

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，戒毒工作取得了明显的成效，绝大多数人咬牙渡过了难关，彻底和大烟告别。

# 四

拔除毒瘾只是开端。为了让这些妇女们真正认识到，她们在旧社会如何被压迫、被奴役，妓女这个行业是多么没有尊严，工作人员还展开了忆苦活动。

一个叫仙花的妓女诉说道：一回我身子不利索，业主让我接一个有钱的买卖人，我稍微慢了点，“妈妈”就伸出炉钩子扎我，屁股都扎出了血!

提起怀了孕的妓女，妓女小娟说：成天接客，哪有不怀孕的?有一年，我怀上了孩子，业主发现了，多次逼俺吃打胎的药。一天，她看我从外边进屋，在后边照准我的腰就是一脚!要命啊，我在地上翻滚时，又有一帮人上去连踩带压，直到我昏过去，流了产!

“玉顺堂”的段小翠说：为了给她们闭经，一到春天，他们就逼妓女喝“大败毒汤”!“大败毒汤”就是蛇、蝎子、蜈蚣等八种毒配制的，又苦又腥，极为难喝。

姐妹们个个眼泪汪汪，抑制不住的伤心往事向开闸的水。这场诉苦运动明显提高了大家的觉悟，她们明白了旧社会妓馆是妇女的人间地狱，是官僚、汉奸、地主、资本家、流氓玩弄妇女的场所。妓女们不但没有任何尊严可言，还被他们祸害得个个身患顽疾。

初见成效，工作人员乘胜追击，动员姐妹们自己写自己，自己编自己，自己演自己。

一个叫杨光的妓女找到工作组，自报奋勇要写剧本。她流着眼泪哭诉自己的遭遇。她小的时候，家里穷，爷爷把她头顶插了草标在街上实。唐山的一个老鸨子用二斗红高梁就顶了她的身价。后来，老鸨子又把她卖给长春“欢乐地”妓馆，接客稍有不周，不是皮鞭抽就是烙铁烙，而嫖客还野兽般的糟蹋她。如今，政府查封了妓院，她才获得了新生。以杨光的遭遇为蓝本，在工作组的帮助下，由杨光执笔的《妓女翻身记》的戏诞生了，演员全部由妓女自己担任。两个多小时的演出，会场上哭声和口号声不断，情形非常感人。

在工作人员正确、耐心的教导下，这些过去备受折磨、心灵麻木、丧失羞耻感的女人们，逐渐找回了自己做人的尊严，认识到了人生的价值。

# 五

在治愈妓女们思想疾病的同时，工作人员还不忘治疗她们身体上的疾病，这也是改造工作的重要内容。

由于从事过去那种肮脏的行业，这些可怜人都程度不同地染有性病，严重的甚至烂掉鼻子、脚趾头；有的人因为有严重的梅毒和淋病，祸及后代，生下的孩子浑身是浓疮。

看着这些人患病受折磨，工作组同志从心里替她们难过。自从妓女们进入习艺所，所里就抓紧时间定期带她们上医院，检查治疗。她们的病一天天好起来，很多人完全恢复了生育能力，也有了正常妇女特征反应，而且，一个个白胖起来。

有个叫“满堂”的妓女，过去是“东顺堂”的红人，从小被骗进妓院，没成人就沦为了奴隶。她身体瘦小，挺不住日夜不休歇的劳累，不得不抽上了大烟，打上了吗啡，而且肚子里还有虫子。来到习艺所后，开始的头一周她头不梳、脸不洗，吃不好，睡不好，在床上翻滚，站立不安宁。工作人员给她戒烟的同时又给她送到医院吃上打虫子药住院，最终成功打下了虫子，使她恢复了健康。

# 六

1952年夏，随着学员们身心逐渐恢复健康，新的问题摆在了工作人员的面前，那就是她们将来的归宿。使她们获得新生，才是改造的最终目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