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兄惨死，立誓为父兄报仇的贺龙，为何在关键时刻阻拦家人复仇？

# 一、为国家大义，贺龙无法解救父兄

这日，贺龙正操练人马，有马弁报告，说常德府来了人了。贺龙一听纳闷儿，他想，这常德府来人是谁呀?便上马回到县内，一瞅来人，才知道是林修梅手下的亲兵来福。贺龙见到来福高兴地说:“来福，林旅长好吧?”

来福说:“林旅长现在当了军长了，他有一封信给你。”

贺龙接过了信，又派人把贺锦斋找来，把信念了一遍。贺锦斋念罢信，贺龙拍着脑门儿说:“好!太好了，我贺龙盼的就是这个日子。”

这林修梅给贺龙来了什么信呢?当时，正是护法运动开始之时，自那袁世凯呜呼哀哉，黎元洪出任了大总统。随后，又有张勋复辟清帝，段祺瑞马厂誓师，赶走张勋。黎元洪将总统印信交给冯国璋，冯国璋任总统，段棋瑞为国务总理。

段祺瑞解散了旧的国会，便依靠日本帝国主义的帮助，开始推行他的武力统一中国的政策。他首先废弃了“临时约法”，公开宣布解散旧国会，重订国会组织法及选举法，以便造成个人权势。他这个举动，遭到了西南各省的反对。

1917年7月，孙中山得到部分海军的拥护，从上海到达广东，邀请旧国会议员前往广东开会。8月下旬，旧国会在广州举行非常会议，选举孙中山为大元帅，组织护法军政府。这样，西南各省就此正式与北京政府分立。因为孙中山以拥护临时约法作为号召，反对段棋瑞的武力统一，因此，把这次运动叫做“护法运动”。

当时的湖南，地当南北要冲，护法军同北洋军队激战于此。这北洋军队共分四路，哪四路?第一路曹锟，第二路张敬尧，第三路张怀芝，第四路吴光新。四路北军，前后共计不下50万人。而当时的护法军总计不过3.2万人。1918年3月，南北两军大战爆发，这时，在湘西的护法军张学济为总司令，田应诏为第一军军长，张学济兼第二军军长，胡瑛为第三军军长，谢重光为第四军军长，林修梅为第五军军长。

在南北大战爆发之前，林修梅派人给贺龙送来信，还送来枪支弹药、银钱，并有委任状一张，委任贺龙为湘西护法军第五军第一师独立团团长。

这贺龙知道护法军是孙中山为大元帅时，十分高兴，急忙叫来陈图南，给林修梅修书一封，表示了自己愿随孙大元帅护法的决心。

就在这时候，有马弁又送来一封信，陈图南拆开后一念，哎呀，不好，当时那贺龙眼睛就瞪圆了。原来这正是朱疤子派人送来的那封信。信上说:如果贺龙送来大洋5万元，就放回贺文掌，如若不然，就将贺文掌放在笼屉中蒸死。

陈图南把信念过一遍之后，在场的人都不说话了，为什么?都知道这是棘手的事啊。送钱吧，5万大洋不是个小数目，不送吧，老爷子和贺文掌肯定是没了性命。这工夫，贺龙把信接过来，三下五除二就把信撕了，尔后，愤愤地说:“我贺龙跟孙先生革命，别说没钱，就是有钱，也要花在刀刃上。”

陈图南听了贺龙的一番言语，很是感动，他说:“云卿，此事我们好好商量一下。想那朱疤子心黑手毒，什么事都能做出来，我们是不是分一部分兵去解救文掌。”

这工夫，韦敬斋走了进来，他听说贺士道下落不明，贺文掌被朱疤子抓走，急得跺着脚说:“他娘的，常哥，你给我一支队伍，我打上骡子岭，非把朱疤子、谷膏如狗日的宰了不可!”

贺龙坐了下来，装上了一袋烟，慢慢地吸了一口说:“眼前，孙先生率兵护法，正需要我们的时候，我怎能放国家大事于脑后，让弟兄们为我去流血?”

陈图南说:“文掌和令尊都也是我们队伍中的人员，不能说是你自己的事情。”

贺龙说:“话是这么讲，可他们毕竟是我的弟弟、父亲，我如今要跟孙先生革命，还能不分清轻重吗?”他把手中烟斗一举:“谁也不要多说了，这事由我来处理。”说着，贺龙冲外边喊道:“把送信的带上来。”

那送信人一听贺龙这洪钟般的话音儿，腿就哆嗦开了，一进屋，扑通就跪在地上，那头像捣蒜般地磕着:“贺……大老爷，你老人家饶我的命吧，我……我是个跑腿的。”

贺龙冲那人说:“你回去告诉朱疤子、陈黑满、陈继之、谷膏如，说我贺龙要跟孙大元帅护法，要是他敢动我弟弟的一根毫毛，等我回来找他算账!”说完之后，踢了那送信人一脚说:“滚吧。”

那送信的土匪一听此话，急忙忙跑了。

# 二、父兄遇害，宗族械斗一触即发，贺龙及时制止

贺龙轰走了送信土匪，又火急派人赶到三人潭寻找父亲等，但只打捞到父亲的尸体。

送信土匪逃到山上之后，把贺龙的话向朱疤子等人学说了一遍，朱疤子冷笑一声说:“娘的，他贺龙还要学刘邦?”他冲外喊道:“来人哪，把贺文掌给我蒸死，我要吃他的心肝!”

朱疤子喊过后，立时有几个匪兵，把贺文掌装进笼屉，随后，架火的架火，添水的添水。可怜，一个善良的少年，就这么活活地被蒸死了。

贺文掌被蒸死后，朱疤子、陈黑满、谷膏如、陈继之等果然把贺文掌的心肝挖出来，蘸着蒜泥吃了。随后，又装了一罐儿，派人送到贺龙处。

时贺龙正收拾人马准备出征，见弟弟果真被朱疤子活活蒸死，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，晕倒马下。

众人急忙上前抢救，待贺龙醒来之后，见韦敬斋、贺锦斋、陈图南都围坐在自己床前，翻身坐起说:“你们都围着我做甚?队伍明日就要出发了，还不赶快去做准备。”

陈图南说:“文常，你好好歇息一下，队伍上的事，我们来料理。”

这杀父蒸弟和妄杀商人之仇，更使贺龙怒火满胸，他挥刀砍断一棵树，怒道:“我贺家杀不绝，斩不尽，此仇不报，誓不为人!”

谷膏如等火烧洪家关，又杀死了贺士道父子，贺家族人，莫不义愤填膺，纷纷找到贺龙，要以血还血。

贺英得知父弟被害，大怒，她带人跑回桑植奔丧，一怒之下，砸了谷家祠堂，谷姓人顿感事态严重，都惊恐不安。不由拿起刀枪，做了防范准备，眼见一场两姓间的家族械斗，一触即发。

贺龙这时显得很沉着冷静，他高瞻远瞩，顾全大局，拦住贺英和二姐三姐及两个妹妹，又神情严肃地对族人和乡邻们说:“大家要冷静，贺谷两姓，世代通婚，光我家就有一个姑姑、两个姐姐嫁给谷家人。谷膏如是姓谷，可他是谷家败类，他不认人，我贺龙认人。我们要互相杀，只能是亲者痛，仇者快。

要杀就杀谷膏如。如果你杀我，我杀你，就会杀得乱七八糟，正好中了外人奸计，到头来是我们自己杀自己，世世代代结冤仇，外面的‘大脑壳’随便找个岔子，就会把我们的队伍吃掉，那时候他管你是贺家的，谷家的，大家都会吃亏的!”

贺龙一席话，说得大家沉默无语。贺家亲戚金慕儒进劝贺龙说:“贺谷两家沾亲带故，你不报仇也罢，可那个白家厚是动刀砍你老子的凶手之一呀!”

贺龙也摆着头说:“也不要杀他。牛关在牛栏里，跑不了，还可积肥嘛!”

贺龙宽宏大量的明朗态度，使一场更大的无谓的流血事件，涣然冰释。谷姓人家感动不已，派出代表向贺姓人家赔礼道歉。当贺姓人家按照传统习俗给贺士道老人办七天七夜道场时，谷姓族人都为贺士道、贺文掌披麻戴孝守灵。

一场宗族械斗被贺龙制止了。但此时族人父老提出，家仇不报也罢，但你父、弟双亡，膝下无嗣，为让亡人安息，一定要在父亡出葬前，举办一次丧婚。贺龙理解父老心愿，只好照办。于是经乡人肖定姑精心挑选，将肖珍元的外甥女，刚满19岁的向元姑嫁给贺龙。

不久，陈继之这股匪徒，被贺龙好友钟慎吾军歼灭，陈继之死于乱军之中，陈黑满和朱疤子吓得躲藏起来。而谷膏如却自此不知去向，销声匿迹了。

贺龙对此回忆说:"1919年我当团长，有个谷膏如策反。本来早年同我一块去慈利搞枪的，因为他被捕了，失掉了联系，放出来后，一心只想当官。因为没有担任部队主要职务，他对我怀恨在心，仇恨很大。不久，他勾结‘神兵’烧了我家的房子。后来，勾结土匪把我父亲和弟弟杀害了。”

贺族老人贺勋臣在1962年8月回忆说:“当时我在王子幽手下当兵。贺龙写信，向王子幽要300支枪，100箱子弹。王子幽给了一些，贺龙派老头和兄弟带了一批烟土去澧州买枪弹，此事被谷膏如知道，联络土匪拦路杀死贺士道，蒸死贺文掌，贺植卿被追赶吐了血。凶手中有谷家外甥白文忠。香姑以后才知道这件事。”

贺士道父子被害，这本是一件使贺英、贺龙姐弟极为痛心的事，可是，却有人在10年内乱中，以讹传讹，诬陷贺龙姐弟，说什么:“贺龙过去有意投靠军阀王子幽，王对他不信任，就把他父亲和弟弟送去当人质。……贺英和她的丈夫谷吉廷知道此事，就商量好，派出二三百人借机削弱贺龙势力，……就把父亲给了结了。”

当年与贺士道同行的商人金慕儒为此写下证明:“贺士道被杀的那次，我同他一路，凶手是白文忠，也叫白家厚，他是谷家的外甥。贺士道在三人潭河坝边被砍死，贺文掌被抓去蒸死，还有个贺植卿被赶得吐了血，没有捉住。此事，我以后向贺军长讲过。”

# 三、贺龙军纪严明，私交再好，违反军纪，照罚不误

贺龙制止了械斗，即带队出发。出发前，他把部队集合起来，他讲甚?他一个字也没提给贺士道、贺文掌报仇的事。他讲了军中的三条禁令，哪三条?一不许赌，二不许嫖，三不许抢。贺龙为何宣布这三个不许?原来，这队伍之中多系收编土匪，那“匪性”不改，为了强化军纪，他才做了这几项规定。说到最后，贺龙厉声道;“如果谁犯了这三条，我要剁掉他的手指!”

贺龙说完这话时，队伍中当时就传出一阵不在乎的笑声。贺龙眉毛一扬:“笑什么，我说话是算数的!”

过一两天，队伍开拔了，任务是配合友军攻打常德。当时，正是梅雨天气，那牛毛雨丝，一天到晚飘悠悠地下着。江南一带，都是水田，本没甚正路可走，这淫雨之日，路就更难走了。部队在那泥泞小路上行进，真是一步三滑。这贺龙正骑马走着，见一士兵满脚是血，蹒跚而行，下了马问道:“兄弟，你的脚怎么啦?”

那兵见是贺龙，说:“团长，鞋烂了，赤脚走，不知什么物件把脚划了个大口子。”

贺龙说:“来，骑我的马。”

那兵立刻说:“这，这可不行。”

贺龙说:“打仗亲兄弟，上阵父子兵么，你我都是本团的弟兄，有什么不行的?快上去。”

贺龙说罢，接过这个士兵手中的枪，尔后，扶那士兵上了马，这个兵感激得不知说啥好了。这工夫，韦敬斋骑马走过来，见此情形，下了马说:“文常，弟兄们遇见你这样体贴人的团长算走了运了。来，骑我的马吧。”

贺龙说:“你的和我的不都一样吗?”

韦敬斋说:“怎么能一样呢?你是团长，你要领兵打仗的。”

说着就把马缰绳递给贺龙。贺龙见韦敬斋执意让他，也没再推辞。当天，贺龙这一团人到达临澧宿营。由于行了一天军，贺龙传令让部队早些歇息。熄灯号吹过之后，贺龙洗过脚，又穿上衣服，来到外边。贴身马弁说:“团长，天不早了，您还到哪儿去?”

贺龙说:“我去查查哨。”那马弁见贺龙往外走，便随着跟了出来。贺龙冒着蒙蒙细雨，走了两个营，见部队已经歇息，便没惊动。当他到第三营时，只见营部尚有灯光。贺龙刚要进去，只听屋内有人说道:“营长，咱们别赌了，要是让团长知道了……”

接着是骨牌“哗哗”地响声，只听三营长韦敬斋说:“没事，我跟团长是把兄弟，他两把菜刀砍盐局时，我们就在一起。他要是到这里，还要跟我一块坐庄呢。”

韦敬斋这人，什么都好，就是爱赌，而且一赌起来，不光爱红脸，还整宿的不睡，越到后半夜越精神。

贺龙在屋外听了韦敬斋的话，这个气可就大了，心说:“韦敬斋啊韦敬斋，你这不是拆我的台吗?不是给我难看吗?难道你忘了自古军中无戏言吗?我要是说了不算数，往后这部队还能带么?”他这样想着，那双脚也没再往前迈，而是退了回来。

第二天，部队该开拔的时候，贺龙往队前一站，厉声说:“昨晚上，我抓住了几个耍钱的，大伙说怎么办?”

贺龙把话说到这儿时，他朝部队里扫了一眼，只见那一双双眼望着他，那眼神里有反问，有疑问，有不在乎。可心里都在嘀咕:“你说怎么办?”这心里话贺龙当然是听不到了，他虽然听不到，可也从那一张张脸的表情上看出来了。

倏地，贺龙那脸变得铁青，说:“咱们是军队，是耍枪杆子的，军中没有戏言，当初我说过，有赌者、嫖者、抢者，剁掉他的手指头，现在有人犯了军规，我们要按军规办!”说完，他喝道:“韦敬斋，出列!”

三营长韦敬斋立刻走了出来。贺龙怒视了他一眼说:“你身为营长，竟敢带头犯戒，来人，先把他的指头剁了!”

韦敬斋慌了，哀求说:“常哥，就……饶了……”

贺龙目不转睛地说:“施刑!”

说过之后，贺龙又补充一句，剁他的左手小拇指。贺龙为啥补充这话呢?英雄心里难过呀，左手小拇指用处不甚大。这也是他想得周全。贺锦斋等几个能说上话的人本想说情，见贺龙两眼冒火，也不敢劝了。

有兵丁把韦敬斋两只胳膊抓住，搬过一个切菜墩来，把他左手按在菜墩上，随后，抡刀把韦敬斋的左手小拇指砍掉了，那血立时喷了出去，只痛得韦敬斋“哎哟”一声，背过气去。韦敬斋的一声惨叫，使贺龙的心不由得一阵哆嗦。他对马弁一抬手:“快传医官来治疗。”接着，又剁了另外三个参赌士兵的手指。

这下子，可把部队震住了，大伙儿心里都说:“哎呀，这贺龙可真不讲私情啊，那韦敬斋是和他一块砍盐局的，都不放过，得了，咱们往后都得小心。”